男朋友感染了愛滋病,真的好難過,在初初知道的時候十分難過,我不清楚他在哪裡感染,我又不敢問得太仔細,這件事在我們之間就像是佛地魔一樣,盡量不提。
他性格樂天、活潑,除了感染初期和服藥的適應期外,都和沒有感染時差不多,感覺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,而我知道這只是我的希望。
因為這個病,我好像變得更關心他,好像對他有更多的遷就,或者這個是愛滋病的唯一貢獻吧,多關心身邊人,別讓重要的人變成長期病患了,那感覺好難過的。
我是一個愛滋病病毒感染者。
我叫阿明,今年24歲。我知道很多人都覺得愛滋病與自己無關,所以我決定把自己的故事完整地寫出來,讓大家知道其實「我」跟「大家」與「愛滋病」有多貼近。
小學時期我已經知道自己喜歡男生,但我的初戀發生在中五 – 蜜桃成熟時的年紀。他是我的同班同學,我們一起溫書逛街聽歌看海,歌詞有句「跟他四目對望然後除下襯衣」,完全道出我的心聲。直到那個星期天他單獨來了我家玩PS2。我們從Gundam Seed的撕殺慢慢變成那種「Gun」的較量,全因為我無心的一句說話「你唔好再搞呀,再搞我就扯旗架喇 !」。
那段人人初戀得一次的日子讓人難忘,但命運總是顛沛流離,大半年後信仰讓他決心跟我分開。感情可以靠著時間沖淡,但從那天開始對男性身體的慾望卻與日俱增,我開始用「細細個就聽過呢個名」的TT論壇開始了我的約炮生涯。
開初只是單純為了解決性慾,沒料到的是第二及第三任男友都是由性開始,那是一種很新鮮的感覺,就像一個全新的世界突然在面前出現。但可惜的是這個世界由「性」開始亦由「性」結束,新鮮感很快就消失。
第四任男友是大學的師兄,他對我很好,跟他一起也算是甜密。可惜人就是犯賤吧,第三任男友教會我的可能只有分手便轉身離開這件事,而我卻對師兄學以致用。
人總要面對悲歡離合,追趕在夢與想之間,在情感與理智之間作取捨。那時候每分每秒想的也只是如何能夠找到一個相愛的人。
怎會想到與自己白頭到老的是他 – 愛滋病?
我沒有辦法形容試紙顯示出陽性反應那刻的心情,那時候的記憶只剩下在彌敦道上點起了一根箊,往南還是往北走已經分不清。我一直走一直走,直到那根菸抽完,內心跟自己說既然都已經染病了,何不愛自己多一點 ? 然後便坐上計程車回家。
那時最擔心的是男朋友接受到我嗎? 但是值得熱烈地彈琴熱烈地唱的是,他不但陪我一起做再確認的抽血檢查,而他也驗出沒有感染。除此之外,在告訴他之前我亦有先跟我的小閨蜜們說,本打算用電話吐一下苦水就好,沒想到他們直接殺到我家要給我擁抱,然後對著我哭的他們是怎樣 ?
但美好的往往留不下,這個男朋友先叫他做阿賤吧。雖然我感染後擔心他不會接受我,但是我想就算我沒有感染,也沒辦法跟他走到最後吧。他人如其名,在我發現自己感染前已經偷用外號「羅庚」或「人肉格子店」的交友軟件偷吃,而且也恃著我對他的愛及包容更加猖狂,我可能在演某套連續劇的悲慘女主角才在繼續堅持吧。
雖然在我發現感染後他有給我很多支持甚至陪我一起到醫院,一起撐過了這段最迷失又脆弱的期間,但最終我們在我感染四個月後分手了。原因是甚麼說不上,可能是HIV,但也可能像歌詞寫的「分開或許是選擇,但它也可能是我們的緣份。」
「原來生命必須有裂縫,陽光才能照得進來。」很多人問我感染了愛滋病病毒後又被男朋友扔棄是怎樣撐過來。
現實的確殘酷卻也沒有偏頗,我亦不是悲劇男主角。在結束那段關係之後,除了身邊有很多朋友的支持外,感染者的身份亦沒有給予我太大的負擔。的確對比以前少了一份自由的感覺,沒了以往的隨「性」。
在分手後的不久我亦認識到我的現任,當初亦害怕自己的身份會讓對方卻步,在交往的期間旁敲側擊試探他對愛滋病的看法,直到最後終於鼓起勇氣在電話中向他坦白。交往的時候雖然都有用套,但說到底也是一個隱瞞,他在電話中沒說甚麼,只是約我出來見面。
我做好心理準備可能會被打被罵,猜想他可能會跟我從此斷絕來往。值得慶幸的是,出來後他給我的竟是一個深深的擁抱,那刻的心情真的絕非筆墨可形容。
現在的生活在某程度來說比以往更健康,煙抽少了,運動做多了,因為HIV的關係我會定期做身體檢查,發現血脂偏高便多吃麥皮。
故事來到尾聲,而我的人生卻是一個新的開始,我的故事不知道已經重複多少遍,不知道你們看完我的故事後有甚麼得著。最後我想跟你們說的是,不要以為自己年少便能輕狂,你永遠不知道等著你的是怎樣的將來。
我記得我在3年前感染愛滋病。知道的那一刻,腦海一片空白,緊接著是驚慌及恐懼。當時不斷想我是要快死了嗎?我接下來應該怎樣做才好?如果父母知道了怎辨?
一個又一個問題岀現在腦海之中,怎樣都想不通。後來,開始接受治療,姑娘向我講解很多將來我要面對的情況,給了我很多實用的建議,而且,認識到其他病友,他們亦將自身經驗分享給我!他們給了我很大的勇氣走下去,告訴我這段路並不難捱。
我的哥哥是位HIV感染者。 起初知道,並非來自他親口告知,而是因為他忘了收起驗血報告,被我無意中看到。
這消息,對我來說很震撼,因為我並不認識愛滋病,差點更以為哥哥從此要長期住院隔離。因此,我去閱讀了大量的資料,很多謬誤得以澄清。
哥哥從收到報告那天起黯然的神情盡收我眼底,直到我鼓起勇氣,對他說:「我知道了,HIV並非什麼世界末日,有我支持你!」,哥哥看著我一言不發,但從哥哥眼框中的淚光,我知道他很需要我們家人的支持!HIV並不可怕,最可怕的是隨後而來的孤獨,但如果連家人都不接納,還有誰接納呢?